外语焦虑、紧张情绪与认知负荷对外语说谎的影

1 引言

说谎是一种常见的社会行为, 它是指人们故意隐瞒事实、歪曲或凭空编造虚假信息以误导他人的行为(DePaulo et al., 2003)。人在说谎时, 会诱发恐惧以及与恐惧相关的情绪, 如紧张感、罪恶感等(郑红丽, 丁同春, 2007)。受这些情绪影响, 人在说谎时会产生很多生理变化, 如皮肤电水平增高、血压升高、呼吸频率变快、音高变高和瞳孔放大等(DePaulo et al., 2003)。人在说谎时认知负荷更高(Bruno, Nils, Yoella, David, & Shaul, 2018)。心理冲突理论认为, 人在说真话时认知负荷低, 在说谎时认知负荷高, 这是由于人在说谎时会产生两个心理意向, 一个来自对事实的认识, 另一个来自对谎言的认识。两个完全相反的心理意向会带来强烈的心理冲突。说真话的人只是陈述对事实的认识, 只有一个心理意向, 不会出现心理冲突(Davis, 1961)。

许多研究发现了说谎的认知神经线索。基于ERP的测谎研究关注人在说谎时的认知过程, CNV是可利用的主要脑电成分。CNV是在警示刺激和命令刺激之间出现的持续负波, 一般发生在警示刺激出现后的1000~1500 ms之间, 主要与期待、意向、动机等心理活动有关(魏景汉, 罗跃嘉, 2002; Fang, Liu, & Shen, 2003)。人在说谎时, CNV出现在欺骗准备阶段, 反映被试在说谎时具有更高的认知负荷(Suchotzki, Crombez, Smulders, Meijer, & Verschuere, 2015)。对比起说真话, 说谎会诱发更大的CNV波幅(Dong, Hu, Lu, & Wu, 2010; Fang et al., 2003; Sun, Mai, Liu, Liu, & Luo, 2011)。CNV更多地体现了欺骗准备过程, 与材料的属性无关(浦晓黎, 2006)。

与说谎类似, 人在使用母语和外语陈述时也存在认知负荷和情绪的差异。人在用外语陈述时, 会增加认知负担。这是因为用外语陈述时的神经处理需要使用额外的运动神经元(Service, Simola, Mets?nheimo, & Maury, 2002)。Cooper和Sweller (1987)认为, 认知负荷是指同时要求施加于工作记忆上的心智活动总量。在外语条件下, 工作记忆广度比母语条件下更低。Qin, Xu和Yao (2011)对多个国家的双语者研究发现, 在各民族的学习者中, 工作记忆广度排名从最高到最低分别是L1听觉、L1视觉、L2视觉、L2听觉。从情绪唤醒的角度看, 人在用外语表达时, 对表达内容的情绪激活程度不如讲母语时强烈。俞锦旺、张积家和穆彦丁(2013)发现, 母语幽默材料和禁忌词唤醒的情绪显著高于外语幽默材料和禁忌词。Dewaele (2008)发现, 包括责骂词、爱慕短语在内的多种表达受语言影响。情绪记忆和中性记忆的增强(EEM效应)在L1中表现得更强, 在L2中表现得更弱(Baumeister, Francesco, Conrad, Rumiati, & Winkielman, 2017)。人在说外语时会引发焦虑情绪(Aichhorn & Puck, 2017; Djigunovi, 2006; 王才康, 2003)。这种情绪包括担心、紧张不安、害怕说错话等。外语焦虑情绪也与个体的外语熟练程度有关。低熟练外语学习者的外语焦虑情绪更加明显(张日昇, 袁莉敏, 2004)。

人在使用母语和外语说谎时的生理差异也引起了研究者的关注。研究发现, 比起用母语说谎, 人在用外语说谎时的反应更慢、皮肤电反应更强(Caldwel-Harris & Dinn, 2009; Suchotzki & Gamer, 2018)、瞳孔扩张更大、发音时长更长(Du?abeitia & Costa, 2015)。这一现象的心理含义是：比起用母语说谎, 人在用外语说谎时, 会出现更明显的说谎的特征。研究者将这种现象归因于认知负荷和外语焦虑的影响。但是, 用外语说谎时, 与说谎相关的情绪唤醒度更低。Caldwel-Harris和Dinn (2009)调查发现, 被试用母语说谎时, 有更强烈的羞愧感(感到脸红), 他们感受到“自己在说谎”的程度远高于使用外语说谎时。郭楠(2009)对中?英双语者研究发现, 用第二语言说谎能够降低说谎者的负疚感。

已有研究大多关注皮肤电、反应时等指标。人在使用母语和外语说谎时的差异可能受到不同因素的共同影响, 不同因素在说谎的不同阶段对认知神经活动的影响也可能不同, 而皮肤电、反应时等指标无法有效地反映这些因素的各自作用。因此, 本研究选择时间敏感度更高的脑电指标, 旨在探索中?英双语者用汉语和英语说真话和说谎时的认知神经差异。为了同时考察认知负荷、外语焦虑和说谎诱发的紧张情绪对说真话与说谎的影响, 研究选取了P200和CNV两种脑电成分。P200是在刺激呈现后200 ms左右出现的正波, 常用来研究情绪唤醒。研究表明, 当消极情绪被唤醒时, P200的波幅会增加(Carretié, Mercado, Tapia, & Jhinojosa, 2001; 宋阳, 2007)。此外, 个体的焦虑程度越高, P200的波幅就越大(Gole, Sch?fer, & Schienle, 2012)。也有研究发现, 相对于识别安全环境事件, 识别风险环境事件引起的P200更强(秦军刚, 2009)。在测谎研究中, “说谎被抓住”比“说谎被发现”诱发了更大的P200波幅(崔茜, 张庆林, 2013)。因此, 本研究将P200作为观测早期焦虑情绪的指标, 将CNV波幅作为衡量说真话和说谎时的认知负荷指标。在此基础上, 采用相关分析技术探索英语熟练程度、行为数据与脑电成分差异之间是否相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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